冬天到来的时候,你一死就完美无缺。

庭院里面有一堵一人高的碎石墙,原本是想搭一个亭子,搭了一半发现不牢靠,还不如四周都是柱子那种的亭子,就拆了大半,留了一堵墙在花园边,就当是花园的围墙了。

碎石墙上爬着藤曼,叶子互相堆叠着,就像把整个碎石墙都包裹起来一样,但其实藤曼是家里种的,根就在碎石墙底下的花盆里,原本随手把花盆放在碎石墙下面,不经意就沿着墙面蔓延上去了。

妈妈好几次想要把藤曼扯下来,她说这些藤曼往墙里面钻会把碎石墙变得更松散。爸爸说,别费事了,等冬天藤曼叶子都萎缩了再把这堵墙都搬走,多省事。爸爸早看这堵墙不顺眼了。

所以藤曼就没有扯,一直一直在碎石墙上蔓延着,我看不到藤曼是如何往碎石里面钻的,我只能看见原本的青灰色渐渐变成绿色、深绿色,有时候色彩堆叠起来就像画一样。

等到暑假结束,我要离开家去济南的时候,整个碎石墙都被藤曼包裹住了,妈妈说碎石墙过不久就要塌了,催促爸爸快点把墙搬走,别砸了她的宝贝花儿。

寒假我回家的时候,碎石墙已经没有了,听爸爸说当时正好小区里有一家在装修,拜托对方把碎石墙的碎石连着建筑垃圾一起拉走了。

因为疫情,春天一直待在家里,某一天我在二楼看书时,突然发现厨房那面的山墙上趴着些绿色的叶子,问了一嘴,妈妈说她把那盆藤曼搬到山墙下面了,大理石混凝土墙,没事。

“她像藤曼一样蔓延到我的生活里。”我正读着这句话,挺可悲的,碎石墙被搬走了,藤曼爬到了山墙上。

当时我写了几个句子,时间太久都丢了。立冬那天我突然想起来了,我那时写的是:

冬天到来的时候,你一死就完美无缺。